一早醒來就又接到宜蘭農業局的電話
據說是有一隻尾巴受傷的小穿山甲
但對方說應該是舊傷口
穿山甲本身也很有活力
所以希望儘快處理後就趕快野放
我梳洗整理後便急急忙忙衝去搭車
因為很匆忙
忘了帶外套
火車上冷氣偏偏又冷得要命
害我只好整趟都縮在椅子上
用包包勉強擋著
沒想到當天又送來第二隻
所以一共有兩隻
而最有活力的那隻竟是尾巴受傷的
一直想要趁機逃跑
我看他的尾巴雖然沒有流血
但整個還是紅紅腫腫的
上面還黏了線
我光用看的就覺得痛得要命
但這個小傢伙還是用盡了吃奶的力氣奮力抵抗想要捉住他的人類(就是我 >_<)
於是我建議還是要先送去防治所給獸醫看一下
打個抗生素什麼的之後再野放
結果又大老遠把穿山甲從農業局帶去防治所
獸醫一看馬上說這個放掉一定活不了
因為他的骨頭都露出來了
是不可能自己癒合
一定要送木柵動物園用比較好的設備和藥劑來治療
被獸醫這樣講我也嚇到了
之前我聽過三個不同地區的獵人說過有穿山甲自行掙脫獸夾逃命
結果獸夾上只剩一節腿或尾巴之類的
然而也曾有發現那種已經斷尾且癒合的個體
所以我以為他們在野外的生命力應該很強足以對抗這種傷口
因此傾向還是要儘快野放
只是沒想到獸醫看了認為可能會有嚴重的後果
於是最後決定還是要直接送動物園
結果
這隻堅強又活潑的小動物就跟著我回台北了
因為怕在火車上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所以就搭小巴士
九人坐的車子裡只有我跟司機還有他
他關在箱子裡還是不停試著要掙脫
這是我看過最堅持的穿山甲..一般通常很快就安靜了
他似乎無時無刻都想逃脫
蹦蹦蹦的聲音不斷從後座傳來
司機還以為是老鷹什麼的
其實在帶他回來的一路上內心非常地掙扎
我聽見他積極想掙脫碰撞箱子的聲音
會讓我覺得為什麼不給他機會回到野外
因為我知道一旦送進動物園
之後要再野放的可能性就非常低了
如果我是他
既然都可以忍受斷尾之痛到現在只為了要趕快逃離人類
肯定會因為要醫治斷尾而斷送自由而憤恨不已
『 斷尾是人類害的
失去自由也是人類害的
上輩子作了什麼
憑什麼要讓人類來決定我的命運
真是好恨阿~~~~ 』
下了車
在大雨中
我抱著箱子,感受到他依然在裡頭奮力掙扎
一度真想乾脆放了他
總覺得既然他能撐到現在
就一定能再撐下去
我到底憑什麼要斷送他求生的意志
硬要把他送去鐵牢,判他無期徒刑
如果我是他
恨人類把我變成這樣都來不及了
才不希罕他們假好心來醫治我
何況..對我而言 不自由無寧死
當然我知道以個人的心態來揣測他是有點可笑
但他那積極求生的活力與意志更凸顯我內心的無奈與可悲
唉 不知道怎麼搞的
這次救傷之旅讓我充滿極度的罪惡感....